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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倫敦居住的那些年,只要有空都往法國跑,常自嘲是對法國外遇不斷的人,為的是法國美食,雖說倫敦也有不少法國餐館與糕點店,但類似的食物在倫敦氣氛下顯露不出神秘的浪漫感,只有到了法國才能真正品味法國美食的魔力。
但我心中的法國美食聖地一直不是巴黎,巴黎雖然有不少好餐館和好咖啡館,但整個城市太都會化以至於有點繁忙,無法提供美食追尋者必須要有的全神貫注與悠閒情緒,在近30年旅遊和居遊法國的經歷,我認為里昂、第戎和佩希高是位居前三名的法國美食城鎮。
先來說說位於法國中部隆河流域的里昂吧!里昂在中世紀時曾是法國最富裕的城市,中世紀時全世界的經貿實力就在誰掌握了香料和絲織品的通路和市場,中國的杭州、泉州,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威尼斯共和國的威尼斯與法蘭西的里昂都是當時的黃金絲路,這些城市也成為中世紀最繁華的國際都會。
一直到今天,面對城市已比不上巴黎繁華的里昂人,心中仍然不肯完全認輸,法國人常說里昂什麼都要和巴黎競爭,畢竟里昂人有種老大情結,就是那種早年我們里昂吃香喝辣時,巴黎還只不過是個小破落戶呢!但因路易王朝勵精圖治後來居上的巴黎,幾乎所有的事物都超越了里昂,還好在吃喝這件事上,法國至今仍公認里昂勝過巴黎,也才有「吃在里昂」之說。
如果說巴黎人看待美食是休閒娛樂,里昂人卻視美食為生活信仰,如今巴黎已經很少人會吃3小時的午餐了,但我多次在里昂看著當地市民在中午吃7道式午宴(巴黎現今最普遍的吃法是前菜主菜甜點三道),法國的傳統周日午間盛宴仍在里昂盛行,對里昂人而言,美食彷彿是他們的身分認同。
里昂人常說,巴黎根本沒有名菜,的確,巴黎餐館、酒館流行的洋蔥湯、豬雜香腸(Andouillette 5A)都是里昂老菜,而在法國美食中,de Lyon、lyonnaises都是標榜里昂特色,如里昂魚丸、里昂熱香腸、里昂豬肉拼盤、里昂油炸糕等,少掉這些里昂經典菜,法國美食必然失色許多。
我一直覺得里昂菜很對華人老饕胃口,因為里昂人擅長作全豬料理,像鑲豬耳朵這道里昂名菜,華人或可大快朵頤,英美人士卻會花容失色,正宗5A里昂豬雜香腸中的輕微臭香味,完全顛覆了洋人(其實是英美清教徒)不敢吃豬內臟之說。
我也覺得里昂菜有可能受過中國影響,去一趟里昂絲織博物館,就會發現里昂和杭州之間的關聯,而里昂魚丸和杭州魚丸十分相像,兩者都是用河魚片下魚肉捶搗捏成丸狀過熱水製成,只是吃法杭州人燴湯,里昂人佐醬汁,但為什麼是里昂人受杭州影響而非反其道,因為全法國只有里昂以吃魚丸聞名(阿爾薩斯、羅亞爾河流域是後來向里昂學的),但在中國卻有各種不同的魚丸(如福州魚丸、潮州魚丸等),可見中國是出處。
另外里昂人也好吃香腸,形狀大小和中國香腸也很相像,我有一回在里昂過年,一吃彷彿吃到家鄉年味,當場想配碗白飯,我也不禁想著里昂的豬肉拼盤配鹹火腿碗豆,如果拿到台灣來當年菜也一定會大受歡迎。
里昂還有道油炸撒糖粉的里昂油炸糕(Bugnes),據說是從阿拉伯人那學來的,和中國北方的油炸佬也很相像,中國油炸佬也是向胡人學的。
里昂是東西方文明薈萃之地,也受路上絲路、海上絲路雙重的影響,里昂老菜中有遙遠的東方味道,千迴百轉地蠱惑著像我這樣追尋美味歷史的老饕旅人。
via 旅遊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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